《危險療程 A Dangerous Method》,真人真事改編,以分析心理學的創始者卡爾.榮格的生平為背景;由《變蠅人》導演大衛柯能堡執導,維果莫天森、綺拉奈特莉、麥克法斯賓達、文森卡索等主演;2012年上映的驚悚劇情片。
在一戰爆發前夕,美豔無比的女病人莎賓娜(綺拉奈特莉飾)因飽受精神問題所苦而來求助心理醫生榮格(麥可法斯賓達飾),進而與榮格的導師佛洛伊德(維果莫天森飾)相識。然而,莎賓娜奇特的言行舉止深深吸引著榮格,兩人更因此發展出一段婚外情,甚至給了榮格和佛洛伊德極大的啟發,並促使他們最後因為理念的不同而分道揚鑣。而這複雜交織的難解情愫,同時也改變了人類思想史的面貌。
《危險療程》主要是描述一名神秘女子的出現,導致「萬磁王」跟「亞拉岡」榮格和佛洛伊德這兩個當代心理學領域的巨擘,因為對學術見解不同,彼此產生激烈的思想衝突,進而帶動了心理學界的革新。不過說真的,雖然片中角色都是家喻戶曉的人物,而且故事非常地單刀直路,沒有什麼拐彎抹角,一下子就切入榮格、佛洛伊德以及莎賓娜之間的糾葛,但因為裡面牽扯不少「分析心理學」的發展歷史,還有廣泛的「心理學」知識,套一句我常引用的《超.殺人事件》(東野圭吾著)裡面的一句話:「普通人不可能不跳著讀完這種小說,真的理科人看一遍就理解,只有假理科人會看不懂又固執的把它看完。」所以我想大部分的觀眾應該都跟我一樣,把不少地方直接略過吧!
榮格在解夢方面有非常傑出的成就,其中他提出的「集體潛意識」這一個心理學概念,就影響整個西方心理學界的研究,像之前大受好評的《全面啟動》這部電影,裡面就夾雜了不少他的理論;然而,這也是他與佛洛伊德的分歧所在,當然對於神秘現象的熱衷也是。《危險療程》雖然有明確將這些爭點表現出來,佛洛伊德也對榮格的想法不時否定排斥,甚至嗤之以鼻,但因為多了佛洛伊德對自己本身權威的眷戀,反而因此蓋過了他們思想上的衝突,結果成了保守與革新這種意識形態的對立,榮格反倒像是他原本用來描述佛洛伊德的伽利略,佛洛伊德卻轉變為堅持地心說的天主教會。不過不論現實的真假對錯,這裡也表現出人只要一站在頂端,總是不免固執己見,自以為是,並且不容許別人的質疑與挑戰,供奉著傲慢與偏見,但其實是選擇逃避。
榮格與佛洛伊德之間那種幾若父子的關係,其實也蠻符合佛洛伊德式的「父親權威」觀點,父親是教條、權威的來源。而榮格一方面崇拜、模仿佛洛伊德的所作所為,一方面卻又妒忌、痛恨佛洛伊德的地位,就在這種無以名狀、矛盾衝突的情感交疊下,榮格急欲展現自己脫離了佛洛伊德的掌控,到了後期更是處處在挑戰佛洛伊德的學說。但從佛洛伊德的角度來看,雖然每位父親都期望孩子能夠繼承衣缽,卻又不甘心擁有的父權就此被閹割,於是為了繼續維持住自己的尊嚴,只好選擇逃避,不予處理,最後卻成了一種阻礙;就像影片中佛洛德拒絕透露自己的夢給榮格的理由,就是害怕影響到自己的權威。只可惜到了最後,佛洛伊德依然沒有把自己的「父親權威」交給榮格,而榮格在跟佛洛伊德決裂之後,也因為失去楷模而陷入憂鬱的漩渦當中,成了一個迷失自我的大男孩。
佛洛伊德認為「性慾」在人類動機中具有主導地位,不過榮格卻排斥這種看法,後來更成了兩人斷交的一個因素。基本上,佛洛伊德認為性壓抑需要釋放,但榮格一開始卻擁護一夫一妻制來壓抑個人性慾,而後佛洛伊德將奧圖葛羅斯送去給榮格治療,其實另一方面也是有實驗榮格的意味,進而釋放他的性壓抑;而榮格在奧圖葛羅斯的蠱惑下,順應自然地將自己的性慾宣洩在莎賓娜的身上。然而,即便榮格的潛意識裏已經信服了佛洛伊德對於性的一些看法,但為了保護自己,以及不願意再屈服於佛洛伊德的權威之下,開始不斷地說謊,也讓佛洛伊德對他產生了不信任。此外,這種倫理道德與潛意識性慾的反覆,也使他成了一個對愛情懦弱、不乾脆又相當優柔寡斷的男人。
而在心理治療的過程中,常常會產生移情與反移情的現象,而這其實並沒有一定的對與錯,適當的感情交流,有助於治療師對患者感受的深入瞭解,並贏得患者的信賴。但這種雙重關係,同樣也會出現很多不利於治療的問題,例如:治療師無法判斷病人的表現是否正常,患者過於依賴治療師反而無法得到心理成長,而另一方如果拒絕對方,也會造成新的創傷等。影片中榮格和莎賓娜就是陷入了這種關係,後來榮格更因此迷失了自我,莎賓娜也受到二度的傷害,直到後來接受佛洛伊德的治療,莎賓娜才好轉。不過耐人尋味的是,故事尾聲榮格和莎賓娜的談話,反倒成了莎賓娜是治療師,榮格才是病人,也說明每一個人其實都有心理疾病,誰都有機會成為別人的治療師,但重點就是承認自己的那點不正常,並理解自己的本性,而不是捏造一個幻覺來自欺欺人。
影片中,榮格與佛洛伊德坐渡輪經過自由女神像的一番對話,榮格:「記住我說的,你們所看到的正是未來。」佛洛伊德回他:「你覺得他們意識到我們正在給他們帶來瘟疫嗎?」推動社會進步,雖然可能會給人帶來更多的未來,但同樣也會製造不少的毀滅。正所謂:「先破而立」,這是一體兩面的事情,但人們往往只看到表面利益這一點,把好處給無限放大,卻忽略了腳下的一些東西。當然結果是好的,或許還可以稍加忍耐一下,不過有時失去的反而比得到的珍貴許多。
麥克法斯賓達飾演精神分析醫師榮格,穿西裝打領帶,戴著眼鏡,嘴唇上蓄著小鬍子,一副帥氣斯文的模樣。影片中徘徊在倫理與性慾之間,而與其他人互動時,處處又陷入不同的情感矛盾之中,那種自卑和迷惘,心灰意冷,漸漸走向怯懦封閉的絕望狀態,麥克法斯賓達充分地將它體現出來。
維果莫天森飾演心理分析大師佛洛伊德,一把鬍子叼著雪茄的形象,跟佛洛伊德還真有幾分神似,而且一些小細節都處理得挺仔細,表現得十分沉穩到位。雖然因為個人學術權威的建立而開始趨於保守,但他說的話又能讓人徹底折服,力道十足。
文森卡索飾演墮落的醫生奧圖葛羅斯,影片中因為染有毒癮,所以有點邋遢髒髒的感覺,但是特立獨行的言詞,仿佛帶著一種蠱惑力,似乎能夠穿透人心。而他那鼓吹擱置道德倫理判斷,去獲得最大限度性解放的想法,也深深影響著榮格。
跟三位男演員相比,綺拉奈特莉飾演的莎賓娜可以說是貫穿整部電影的重要角色,甚至比榮格關鍵許多。然而不知道該怎麼說,雖然她不時地抽搐、掙扎,呲牙咧嘴地表現精神脫序的模樣,但感覺起來反而有點瘋狂過火,尤其是她一直莫名凸出下巴,還真像是在模仿猩猩,會令人不禁發噱。
在佛洛伊德提出的人格結構理論中,超我、自我、本我具有各自的原則和功能,而這三位一體的結構更是代表了我的存在。在《危險療程》中的三為主要角色,佛洛伊德、榮格和莎賓娜,其實分別也代表著超我、自我、本我的特質,而故事就是藉由他們彼此之間的衝突,去讓觀眾重新思考「什麼是自己?」並且尋求適當的平衡點,而不是完全趨向於極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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